如何为农民工维权趟出新路

——对话“维权勇士”王晓荣

2011年7月1日被表彰为“四川省优秀共产党员”的王晓荣，是巴中市农民工维权救助中心副主任，被巴中百万外出农民工称赞为“维权勇士”“最可靠的保护神”。

记者：从2003年为农民工维权以来，你已经坚持了8年。对当前农民工维权的现状，有什么整体的判断？

王晓荣：我的办公室里有一本厚厚的影集，你也看到了，上面粘贴有2000多张图片，记录着巴中籍农民工在外伤残后求助无门的惨景。我只要一翻看这些照片，就想哭。很多农民工在外受困，根本难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他们太惨了！

记者：农民工自身维权，一般采用什么方式，难在何处？

王晓荣：第一是“走诉讼的路子”，但是，打官司对他们来说，时间耗不起，诉讼费用耗不起；第二是“走向当地政府或部门讨说法的路子”，但农民工往往连政府的大门都进不了；第三是“走农民工自发组织起来向当事人讨说法的路子”，但面对地方保护势力甚至黑恶势力，他们处于绝对弱势地位。因此，如果没有家乡政府的有力支持，如果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这些道路都是很难走通的。

记者：巴中市委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提供的材料表明：8年多来，你共协调处理农民工维权案件1407起，直接参与处理农民工重大伤（亡）事故1100多起，免费为巴中市农民工挽回经济损失1.2亿多元。你参与维权后，成功的几率多大？

王晓荣：维权成功率达95%以上。

记者：前面你提到的农民工维权有三条道路，如果把巴中市的探索称之为农民工维权的“第四条道路”的话，那你觉得这条道路的特点和法宝是什么？

王晓荣：我想，如果说中国农民工维权有“第四条道路”的话，那就是政府出面、出资，组织专业人士长期专门负责指导、帮助农民工维权。有农民工来源地政府的撑腰，我在外面奔波才有底气；有农民工工作所在地政府支持，维权才能取得更快、更好的效果。

说一个具体例子吧。2010年12月，巴州区凤溪乡莲花石村村民张建军写了一封题为“十万火急，求助市委书记、市长帮助我们讨回农民工工资”的信，反映巴中农民工在鄂尔多斯市承包建筑工程，被拖欠1568万元工资。两位领导非常重视。按照他们的批示，我连忙赶往鄂尔多斯市。

经过10多天的艰辛沟通，该市专门成立了“欠薪事件处理小组”。很快，“欠薪事件处理小组”在鄂尔多斯市综合执法支队会议室现场全额兑现了390名农民工工资。

8年多来，我吃了不少苦，在隧道里遭到过殴打，鼻血染红了衬衣，甚至有老板出10万买我的人头。但我能坚持下来，一个重要原因是我手持巴中市政府出具的公函和介绍信，我代表的是巴中市政府。四川省的各级政府都非常支持我们。

2008年12月，巴中市民工维权救助中心被四川省委农村工作委员会表彰为“全省民工维权救助工作第一名”。我本人连续5年被省委农村工作委员会表彰为“全省民工维权先进个人”，去年还被授予“四川省第六届劳动模范”称号。

记者：除了政府支持外，还有什么自身因素使得“第四条道路”越走越宽？

王晓荣：为弱者维权，是斗智斗勇的事情，法律专业知识相当重要。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不断钻研法律知识，坚持免费为民工维权，搞出了一系列维权成功的案例，引起巴中市委市政府的关注。2005年5月，巴中市划拨财政经费正式成立巴中市民工维权救助中心，这个政府机构指派我专门代表巴中市政府为外出务工的巴中籍农民工免费维权。

记者：为农民工维权，到底有多累？

王晓荣：去年11月24日，我离开巴中到河北霸州，处理一起巴中籍农民工85万工资被拖欠的事件；接着又到了山东泰安，处理一起32名农民工工资被拖欠案；尔后又到山东烟台，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死亡案；几天后又到了内蒙古的鄂尔多斯市，处理390名农民工工资被拖欠案……4起事件涉及农民工700余人，拖欠的工资近2000万元。4起事件处理结束回到巴中，我整个人几乎都累休克了。

记者：请问你们的“第四条道路”能不能复制？

王晓荣：能，肯定能复制。而且，全国有2亿多农民工，可以考虑完善这个机制，加以推广。当然，这要在政府的支持下才能做得到。我在为农民工维权时，选择的就是拿家乡市政府的介绍信做敲门砖，走向当地政府讨说法的路子。因为有介绍信，可以比较容易地与当地政府或相关部门取得联系。我曾叫板地方保护条例，得到上海市市长8次批示。（《半月谈内部版》2011年第8期，记者 贺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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